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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田螺



一、

古早有一個彭員外，脾氣真歹。

伊有三個zo-giann，大姊、二姊遺傳著員外ｅ脾氣，定定愛拍貓、虐待狗、罵長工、詈（le）zo-gan，厚性地gorh愛摔物件，人人懼怕yin。

第三zo-giann，叫三妹，雖然無外歹，mgor面niau-niau。外表是一項，內心卻是好gorh善良，保護貓、保護狗，乞食若來分，一定有救濟。

彭夫人身體lam，厚破病，三日二頭倒眠床。大姊、二姊ｍ愛照顧，ciann-ciann cue藉口出去cit-tor，ganna三妹ｍ驚苦，歸年tang天看顧阿母，守di床邊。

但是無外久，夫人ma是過身去。

彭員外dor主意三個zo-giannｅ婚姻，大姊、二姊分別ga嫁ho有錢阿舍，過得奢華ｅ日子。

三妹仔呢？員外按算ga做ho鎮上好額ｅ人家，mgor三妹回講：“聽講hit個人，veh食ｍ做，雖然家內有錢，gorh如何？若是伊，我ｍ嫁。”

“有錢翁dor好，食穿免煩惱，按呢ka贏嫁一個散赤鬼！”老父回伊。

三妹回講：“好額翁ka輸勤勞翁，身體健康，做人精功，散赤若有什麼要緊呢！”

員外講三妹ve過，正di氣頭上。Zit個時陣，厝外傳來賣田螺ｅ喝叫聲，員外講：“好！我將你嫁ho zit個賣田螺ｅ！”員外吩咐人去叫賣田螺ｅ人入來。

賣田螺ｅ姓李，逐個時行叫伊李田螺。聽著員外講三妹veh嫁ho伊做某，dor講：“彭員外你ma mai講笑，我一ko人，散gah有一頓無二頓，某囝dann飼會起？三妹是千金小姐，我作夢ma ｍ敢siau想！”

彭員外回伊講：“聘金免，什麼攏ｍ免，今仔日娶轉去，娶轉去做某！緊娶轉去！”

就按呢，無定婚、無聘金、無嫁妝、無酒宴，ganna帶著彭員外ｅ一腹火氣，兩個人dor做伙轉去過苦日子。

結婚了後，三妹煮飯gorh兼洗衫，李田螺去拾田螺用竹籃掛扁擔，三妹in柴gorh掃地，李田螺deh洗田螺，三妹擔水gorh補鞋，李田螺去賣田螺，三妹織布兼做衫，李田螺算術田螺賣外濟。

日子一工一工過，yinｅ生活一點一點deh改善，雖然辛苦、操勞，ma是快樂幸福。

Zit一工，李田螺去山拾田螺，du著大雨，大雨落gah歸四界，大雨落到下晡ziann停，vih雨等到雨停ｅ李田螺，dor出來沿山邊詳細巡，巡gah烏暗眩，但是攏拾無田螺，突然間，面前出現一隻兔仔di面頭前走過去。

李田螺cua一dior，mgor伊隨時dor想講：“拾無田螺，換掠兔，上無暗頓ma有準算！”

兔仔在前，伊在後，伊逐兔仔走，離得近，兔仔dor轉uat，離得遠，兔仔居然停落來等，親像deh cua路。一個走、一個逐，不知不覺來到一個山洞口。

Di山洞口，李田螺飛身ma4去掠兔，兔仔跳入去山洞，李田螺也摔入去洞內，洞內足暗，兔仔veh去due cue？

過一下仔，適應烏暗ｅ李田螺，看著閃sih綠色ｅ光，行前一下看，原來是一堆會發光ｅ石頭。李田螺心內想：“會發光ｅ石頭！ｍ知什麼寶貝，teh倒轉ho三妹看mai。”伊動手將石頭裝入de田螺ｅ竹籃內。

突然間，出現一個白眉毛、長嘴鬚ｅ老阿公，大聲喝：“你ganna一粒烏金命，veh使加teh！”gorh講，“我是土地公，dizia替李門環顧烏金，你ｍ是李門環，緊走！緊走！”

李田螺只好乖乖teh一塊石頭beh出洞外，zit時陣天已經暗ａ，路ma看無，摸轉去到厝，已經半暝。三妹雖然有身ａ，仝款di厝內織布，deh等候翁婿轉來。

李田螺ga代誌ｅ經過，講ho三妹聽。Teh石頭ho三妹看，“啊！這應該是叫“烏金”ｅ物件，以早阮老爸有ga我講過，烏金edang用來點火照光，比蠟條、油燈攏方便，是真值錢ｅ物件！”

李田螺ka落一小塊，用火ga點ho著，dor燒起來，厝內dor光paing-piang，親像日時仝款。

“真正是好物件，可惜我ganna edang teh一塊nia-nia，而且土地公有交待，其他ｅ攏是李門環ｅ，李門環ｍ知是誰？hia有一大堆，李門環真正是有福氣！”

過幾工了後，三妹去溪邊洗衫，看著一個臭mo-mo gorh老kok-kokｅ乞食，一雙腳攏是爛粒仔，伊di路邊哀哀叫：“誰人做好代，ga我ｅ粒仔膿qik-qikｅ，ai-ior-ue我veh疼死！”

三妹軟心，過去ga老乞食qik粒仔膿，膿膏噴著伊ｅ嘴pue。老乞食講：“少奶奶，你ziah好心，一定有好報。”講了dor無去ａ。三妹感覺面肉黏黏，dor去溪邊洗面。

面洗清氣，日光透射di清幽ｅ水鏡，水中映出一個ｅ面影，三妹掠準是dor一個sui仙女ui天庭下凡來，舉頭四界探看，除了伊家己，dor無別人，伊看水底ｅsui面，有兩蕊目睭ma deh對伊看。

“Zit個sui查某面ｅ，gam是我本人？這gam是真ｅ？”伊ｍ敢相信，對著水中ｅ面臚仔看無停，看一遍gorh一遍了後，ka guann衫籃仔轉去。

李田螺賣完田螺轉來，du入門看著厝內有一個sui人客，掠準是三妹ｅ姊妹仔伴，zit個人對伊一直看，gorh對伊笑微微，李田螺suah面紅紅，頭le-le，三妹ma面紅紅，尾仔伊dann先開嘴：“ai-ia！是我la，你是目睭cu-cu？”

聽著聲了後，李田螺gorh看三妹ｅ腹肚，確定是三妹，實在ｍ敢相信目睭前ｅ一切！三妹ga代誌ｅ經過講ho伊知。

過無外久，三妹生一個胖皮ｅ後生。翁仔某二個大歡喜。厝邊隔壁來ga dau歡喜，三妹ga紅嬰仔剃頭，洗頭ｅ面桶水內底有kng蝦仔、石頭、銅錢gah雞卵，蝦仔表示活潑put-put跳，石頭會頭殼ding身體健康，銅錢會帶來錢寶田園，雞卵表示緣投面，逐個人圍著yin母仔囝講好話。了後，翁仔某抱著qin-a，guann紅盛籃去附近ｅ廟拜拜，答謝神ｅ保庇！

紅嬰ka大一點ｅ時陣，李田螺抱囝去cue外公，請伊ga號名。

幼孫ho員外抱過手，開嘴大哮，搖過正爿ma哮，搖過倒爿ma哮，哮ve suah，外公teh cit tor物ga弄，幼孫ma是仝款哮，外公ｍ知veh按怎dann好，孫仔moh leh di大廳kok-kok seh，尾仔走去廳門，手kok門ken liang-liang叫弄孫，孫仔聽著門kenｅ響聲，dor恬去ａ，門ken繼續kiau，孫gorh轉笑。

外公手抱金孫，看著家己弄孫ｅ才調，心花開，靈機起動，dor suah嘴uat頭ga囝婿講：“有ａ！好勢ａ！定著ａ！dor ga號做李門環(ken1)！“

李田螺聽著李門環，心肝ciak一下，想著洞內土地公ga講ｅ話，dor是身邊du出世ｅ後生本身，m管三七二十一，趕緊ui丈人爸搶過來，三腳走、二腳跳，抱著心肝仔囝沿路衝去vih雨ｅ洞內。

“有夠好！有夠好！”所有ｅ烏金攏iau di hia，李田螺對後生講：“囝ｅ！原來zit大堆攏是你ｅ！”伊ga烏金搬轉去，zit gai土地公無出來阻擋。

有一個唐山來ｅ大生理人，聽著風聲，dor去cue李田螺。生理人講：“聽講你有烏金，我用五千兩銀ga你買，全部攏賣我，你看按怎？”

李田螺一世人mvat聽過zia大ｅ數目，聽gah頭qong-qong，ｍ知veh按怎回。三妹人聰明，手diak-diak算算leh，感覺價數合理，dor一手交貨，一手收錢。

有錢了後ｅ翁仔某，仝款是過得樸素ｅ生活，dua舊厝、穿舊衫，仝款拍拚做kangkue。

正月初二zo-qiann日，三妹gah李田螺抱著李門環轉去後頭厝。Yin ga白銀kng di籃仔ｅ下底，頂面cu一層香蕉葉( hah)，上頂guan gorh鋪半籃仔田螺。

大家看著李田螺穿舊衫，gorh guann田螺做伴手，攏笑伊song gorh無看頭。大姊gah二姊di邊仔ｍ cap zit個妹婿，ganna拖著三妹入去房間內。

三妹ga頭布巾仔tau落來，二個大姐看著，同齊叫一聲：“你是有什麼秘方，變gah ziah sui面？你ｍ是due一個散赤翁，早暗操勞，我掠準你磨gah面皮liap-liap-liap，無疑誤，你顛倒白pau-pau，幼mi-mi！你是有什麼秘方？緊ga阮講！”

三妹ga面肉變suiｅ代誌講ho yin知。

足du好，門口埕du好有一個乞食veh來分，二個大姐ｍ管三七二十一dor ga人拖來，二雙手dor對人ｅ臭腳粒仔亂亂qik，ｍ管乞食疼gah哀哀叫，強ga臭粒仔膿抹家己ｅ面。然後，yin dor去ciunn井水來洗面。想ve到，yinｅ嘴pue攏是發hongｅ紅點斑，兩人對看，變做苦瓜面。

Di大廳食桌ｅ大姊夫gah二姊夫，大聲相爭展家己是外好額du外好額。大姊夫苦嘆：“ai-ia，人mtang有siunn濟田園，按呢足費氣，單單ui頭到尾巡一遍，dor愛幾仔工，若是田園ka少ｅ，ｍ知外好！”

“dor是按呢講ｍ！”二姊夫dor gorh假仙講：“我上討厭去收田租，足想veh ga田園攏賣賣leh！”

古意ｅ李田螺聽了，dor應講：“即然lin攏ziah ceh田地，ａdor攏賣ho我，好無？”

在坐大家掠準李田螺deh起痟、講痟話，dann會ga人ｅ臭da話當作真話。Gorh講憑一個拾田螺ｅ散赤鬼，絕對無錢tang 好 hak田園，dor刁工寫契約書，gorh叫丈人爸仔做見證。

大姊夫ham二姊夫講：“算ka俗leh ho你，只要半價dor好！”講suah dor目睭釘di李田螺ｅ身上，準備veh看伊漏氣。

李田螺講：“大家攏是親成代，你算我半價，我ma ga lin過一半ｅ田地dor好！”伊實實仔講，ga田螺籃仔guann過來ga田螺gah金銀倒di桌頂面，眾人看著金銀是用籃仔deｅ，gorh 是ui李田螺ｅ手中倒出來ｅ，一時之間攏qang去，伊gorh繼續講：“lin算cunｅ攏是丈人爸ｅ！”

彭員外看著zit景，又gorh見笑，又gorh歡喜，zit時陣三妹抱李門環ui內房出來，彭員外講：“iah是我ka qau號名！”

厝埕ｅ樹仔腳hit個乞食講：“若m是三妹，李田螺dor ve大腹肚！m對！若m是李田螺，三妹dor ve大腹肚！哈！哈！哈！”（江永進、張春凰編寫2003,01.17）